幻小翼的部落格

第十二話 疑惑

｢楓…｣

黑暗中，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。

｢小彤？是小彤嗎？｣

楓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不停的奔跑，但這黑暗似乎永無止盡。

｢楓…楓…｣

小彤的聲音越來越大聲，但依舊看不見任何的人影。

｢小彤，妳在哪裡？快點出來！｣

楓停下奔跑，大聲的呼喊，小彤的聲音彷彿從附近傳來的，但四周卻只有黑暗，沒有一點人影。

｢楓…｣

突然，黑暗中出現一對雙眼，綻放出詭譎的光芒。

｢是妳嗎？小彤？｣

楓看著眼前出現的影像，感覺這道光芒越來越刺眼。

｢我來了，楓…｣

｢小彤！｣

楓猛然驚醒，發現自己原來在飯店的房間裡，賜正站在床尾看著自己。

｢醒來了，你已經昏迷了一整天。｣

｢昏迷？我？那群夜之一族呢？柳晴呢？｣

｢你因為『紅月』的影響，血之力從你身體內爆發出來，劇院裡的吸血鬼都被你一個人解決掉了，而柳晴雖然被他們抓住，但沒什麼大礙，不過還是安排她回基地進行檢查，搭昨天早上的班機離開。｣

｢嗯，沒事就好。｣

聽到柳晴沒事，楓感覺鬆了一口氣，也許是因為柳晴與小彤太過相像，楓十分擔心柳晴發生意外。

｢也許有些唐突，但今早協會下達新的指示，要你到哈德森市出任務，現在就要立刻出發。｣

｢現在？可是我…｣

｢抱歉，這是協會的指示，你換件衣服，把證件帶著，到機場會有人接你，車子已經在樓下等了。｣

｢等一下，我既然已經解決害死我母親與小彤的兇手，沒必要繼續執行你們協會的任務了吧？｣

｢我話還沒說完，有一個新的吸血鬼集團，在哈德森市聚集流散的夜之一族與血之一族，昨晚柳晴從基地離開後，原本要先到哈德森市接洽任務，結果被夜之一族的傢伙偷襲，我們跟她失聯已經超過十個小時了。｣

｢什麼？我立刻出發。｣

一聽到柳晴被擄走，楓立刻翻身下床，也許自己已經沒有理由留在協會裡，但柳晴被擄走這事可不能不管。

賜轉身走出房間，臉上似乎帶著一抹詭異的微笑。

楓搭上了飛機，心裡卻一直忐忑不安，一種不安的感覺揮之不去，也許是因為自己太過擔心柳晴了。

楓閉起眼睛，突然想到昨晚的夢，這幾年來，每天都會夢到小彤的聲音，可是最後那句話卻是頭一次出現。

『我來了』？

每次的夢都是在不停叫著名字中結束，不管如何的呼喊，小彤始終不會有任何的回應。

突然，飛機開始上下劇烈的搖晃起來。

｢機長報告，因氣候影響，本班機遇到短暫的氣流不穩定，請各位乘客繫好安全帶…｣

亂流？從小到大這可是頭一次遇到。

思緒被打斷的楓，轉頭看向窗外的風景，濃厚的雲層中閃過一道光芒，感覺像是一閃而過的雷光。

楓轉回來，閉著眼睛休息，心裡希望這班機別因此而延誤才好。

｢楓！｣

剛下飛機，還沒出機場就被叫住，楓納悶的回頭，卻見到長松與高老大從後面走來。

｢長松？還有老大，你們怎麼也到哈德森市來了？｣

｢法醫協會突然發個通知，臨時要我到哈德森市的法醫研究所支援。｣

｢我是因為局裡沒事，正巧林法醫到哈德森市，乾脆一邊保護他一邊休假。怎麼沒看到你那個搭檔？｣

｢她到這裡接任務出了點事，我就趕過來支援，先不聊了，我得先跟別的探員碰頭才行，先走了，掰！｣

｢楓，等一下！｣

｢怎了，高老大？｣

｢沒事，你出任務小心點。｣

｢謝了，我先走了。｣

看著楓匆匆離去的背影，高老大的心裡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。

｢葉警官，我是協會派來的探員，請上車，到目的地之前我會跟你詳細解釋任務內容。｣

｢好…啊！｣

才剛一碰到車門，頭突然出現一陣劇痛。

楓蹲在地上，右手緊抓著額頭，這股疼痛像是漣漪，從深處漸漸擴張，像是要將整個頭炸裂一般。

｢怎麼了，葉警官？｣

楓無法回答，疼痛感越來越強烈，意識也越來越模糊。

｢葉…警…｣

像是卡通人物被放慢動作的聲音，一字一字的慢慢傳進楓的耳裡，眼前的世界也漸漸被黑暗吞噬…

｢楓…｣

小彤的身影赫然出現在眼前，但伴隨而出的光芒卻讓楓無法正視。

｢是妳嗎？小彤？｣

｢楓…楓…｣

小彤身上的光芒漸漸消退，楓緩緩地靠近小彤。

｢小彤…｣

看著眼前的小彤，楓伸出了雙手。

小彤突然伸手抓自己的臉，表情開始扭曲，一陣尖銳的慘叫傳進楓的耳裡。

｢呀──！｣

楓猛然驚醒，卻見到長松與高老大站在床邊，還有個醫生，協會派來的男子也在旁邊。

｢檢查大致沒有異狀，也許是搭乘飛機時的勞累造成的暫時性昏厥，讓病人稍微休息一下就能離開，我還要忙，我先走了。｣

｢謝謝你了，醫生。｣

醫生轉身離開病房，外頭的急診室裡人們不停的穿梭，似乎有不少人被送進了急診室，此時楓低著頭，眼神似乎有些呆滯。

｢楓，你沒事吧？｣

｢我夢到…小彤她…好像很痛苦…｣

｢可能是因為你太想念小彤了，所以才會有這種夢境吧。｣

｢也許吧，結束這次的任務之後，我想去小彤的墓看看。｣

聽到楓的話，高老大與長松臉上的表情瞬間凝結，兩者轉頭對看了一眼，面如槁灰。

｢怎麼了？｣

｢在你昏迷的時候，發生了很嚴重的地震…｣長松的話突然停住，不敢繼續說下去，楓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妙。

｢剛剛的大地震…把諾沙市毀了…｣看著說不下去的長松，高老大只好吞吞吐吐地把話接下去說完，楓瞪大了雙眼，看著眼前的兩人。

｢那…小彤和我母親的墓…｣

｢沒了…都成了一片廢墟…｣

楓面無表情的低下頭，雙手無力的放在床單上，整個人像是顆洩氣的皮球。

｢或許有些無禮，但我有案情必須跟葉警官談，麻煩二位可以先離開嗎？｣

｢一定要現在嗎？楓現在情緒不穩定，我是他上司，我認為他現在不適宜…｣

｢老大，沒關係，讓我先跟他談談。｣

｢楓，不用太勉強。｣

｢我沒事的，長松，麻煩你幫我買杯咖啡。｣

｢好。｣

長松轉身離開病房，高老大見長松離開，也只好順著楓的意思。

｢我在外面，有事叫我一聲。｣高老大留下這句話，便離開病房，男子隨即關上房門。

｢剛剛協會送來新的指示，在你昏迷的同時，協會決定先派出一級狩獵者營救柳晴，雖然成功救出柳晴，但同時也讓他們的首領跑了…｣

｢救出柳晴了？她現在人在哪裡？｣

｢放心，她目前在總部休養，沒有大礙。總部對你下達的另一項指令，便是追查這群夜之一族的首領…｣

｢等一下，既然柳晴沒事了，我拒絕再接受你們的任務。｣

｢我知道你會這樣回答，不過請先聽我把話說完，我先自我介紹，我是協會的特級狩獵者，藍天啟。｣

楓接過天啟遞過來的名片，名字沒錯，但頭銜卻令楓有些吃驚。

｢藍宇偵探社社長？你真是藍宇學長的兒子？｣

｢嗯。｣

六年前，楓剛從警官學校畢業，藍宇是當時諾沙市裡幾位優秀的警官之一，也是當時教導楓的資深警官。就在楓跟隨藍宇一年之後，因為與上頭的意見不合，藍宇被迫提早退休，藍宇便索性用退休金開了一間偵探社，協助警方破了不少的大案子。但在某次任務中，藍宇因為行蹤洩漏而遭到槍殺，兇手逃逸無蹤。當時警界高層動員全諾沙市的警力，舉辦一場十分浩大的喪禮，楓與高老大都有出席，唯獨只有藍宇的獨子沒有出席，盛傳是因為警界高層擔心有仇家對其不利，將他送到別的城市安置，但實際情況卻無人得知。

｢你當時沒有出席你父親的喪禮，就是因為被協會的人帶走？｣

｢不，應該說是我被協會的人救了一命吧。｣天啟搔著後腦勺，露出苦笑。

｢在喪禮的前夕，我無意間發現父親死前追查的線索，便循著線索追查殺害我父親的兇手，卻發現一件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事實。｣

｢兇手…是夜之一族？｣

｢沒錯，當時委託我父親查案的人是政府的官員，拜託我父親幫忙尋找官員逃家的女兒下落。但沒想到，我父親卻只找到女孩的屍首，頸部以下的屍體被那隻吸血鬼啃蝕殆盡，我的父親原先想從暗處射殺吸血鬼，卻反被奪下槍枝而遭到射殺。後來我循著線索追查，找到那隻殺害我父親的吸血鬼，沒想到那傢伙的力量遠超過我的想像，我根本打不過他，正當我被那傢伙打到只剩一口氣的時候，協會的狩獵者及時出現救了我一命，但卻讓那個傢伙趁機跑了。｣

｢之後你便加入了他們？｣

｢對，為了追查那個殺害我父親的吸血鬼，誰知道，冥冥中自有定數，那個吸血鬼最後是死在你的手上。｣

｢什麼？｣

｢沒錯，就是你前天收拾的傢伙，修塔斯。｣

楓愣住，當時他也參與追查案件的追查，沒想到學長是死在吸血鬼手上，也沒想到自己替學長報了大仇，這一切真是太過巧合，令人難以置信。

｢或許有些強人所難，但我拜託你，幫我完成我父親的遺願。｣

｢藍宇學長的遺願？｣

楓的腦海中浮現出藍宇學長的臉孔，也想起學長當時對他說過的話。

警察，就是讓人民不再懼怕黑夜而存在的！

｢希望你能繼續與我們一起維持黑夜的秩序，葉警官。｣

天啟伸出右手，楓卻低下頭沉思，許久不發一語。

｢葉警官？｣

楓抬起頭，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，握住天啟的右手。

｢好，任務我接了！｣

｢真是不好意思，暫時要麻煩你一陣子了。｣

楓等人離開醫院之後，便搭著天啟的車子，一行人先到天啟的住處落腳。

｢真沒想到你是藍宇的兒子。｣

高老大一邊看著客廳裡照片一邊說著，照片裡的藍宇約略二十多歲，肩膀上坐著一個開心大笑的孩子。

｢那是我五歲時的照片，我當時很喜歡坐在我爸爸的肩膀上。｣

｢我一直覺得他是這世上最偉大的警察，只可惜他得罪了幾個該死的老頭，不然現在應該爬得比我高了。｣說著，高老大拿起另一張照片，照片裡的藍宇笑的十分燦爛，他的身邊站著身穿學士服的天啟。

｢那是我大學畢業時拍的，剛畢業的那幾年我爸還想慫恿我去考警察，我為了推拖，只好先去念研究所，誰知道我碩士畢業的那天，卻也是我爸從警界退休的日子。｣

｢世事真得很難預料，也沒想到我們會在這時侯遇到你。｣

聽到高老大的話，楓露出苦笑，他知道這時候會遇到天啟，八成是協會的安排，也只有他（或是柳晴）才有辦法說服楓繼續留在協會，但親手解決殺害學長的兇手，卻是楓始料未及的。

｢接下來這幾天先麻煩藍大哥了。｣

｢別這麼說，這種時候本來就應該互相幫忙，不用客氣了。｣

｢長松，我會待在哈德森市一段時間，那你有什麼打算？｣

｢等這裡的支援期間到了再說，到時協會應該會把我安置在其他地區的法醫研究所吧。｣

｢既然如此，我明天得先回總部一趟，先看看上頭要把我跟你放在哪裡的警署。｣

｢等下再好好討論吧，我來下廚作幾道好菜給你們嚐嚐。｣

｢我也來幫忙。｣高老大捲起袖子，便要跟著走進廚房。

｢不用，來者是客，你們就先在客廳等著吧！｣

天啟將高老大推開，轉身便回到廚房大展身手，不消一會，屋子便瀰漫著菜餚的香味。

｢你的手藝可真不賴。｣

｢還過得去，從我母親跟著我爸走了之後，便一直是我自己一個人。｣

楓與天啟在酒吧喝著啤酒，晚餐過後，他們兩人便出門執行任務，第一站便是哈德森市消息最多的畢德酒吧。

｢天啟，我跟你說過了，最近沒有『黑衣』那票人的消息。｣酒保低著頭，佯裝在擦拭著酒杯，低聲的說道。

｢阿杰，我怎麼感覺你最近怪怪的？｣天啟晃著手中的酒杯，語氣冰冷的問道。

｢沒有就是沒有。｣名叫阿杰的酒保似乎已經有些惱羞成怒。

｢門口右邊數來第二張桌子，上午應該有一個『黑衣』坐在那邊吧？｣楓頭也不抬，冷冷的說道。

阿杰訝異的望著眼前的楓，後者緩緩抬起頭，雙眼綻放著令人不寒而慄的血紅色光芒，阿杰這才了解到，事情沒他想得這麼簡單。

｢不…不行的…我要是透露任何事情…我…我會被…｣

阿杰不得不放下酒杯，因為他的雙手不停的發抖，連天啟與楓都能感受到的恐懼，似乎比楓還要更具威嚇性。

｢我知道了。｣

天啟將鈔票放在桌上，便與楓離開這間酒吧。

｢看來這裡以後都不會有消息了。｣

｢誰說的，我們先到別處繞繞，等下再過來吧。｣

｢嗯？為什麼？｣

｢等下就知道了，先離開再說。｣

楓領著天啟快步走離酒吧，消失在不遠處的街角，同時，一個黑影閃過酒吧正對面的街燈下。

今夜，哈德森市的狗兒們不停地狂吠。